第七百二十章番外 李錦夜(八)
”邵姨娘頓了頓,再插一刀,“管家隻看三爺中了探花,卻像眼瞎了似的看不到其他,府裏為了和管家能牽上線,也都瞞著不說。老話道兒子類母,生母是這樣貨色,他三爺就算中了探花,又能是什麽好東西。”顧氏嚇得臉都白了,心道:邵姨娘啊邵姨娘,你可真敢說。“大奶奶要是願意,管家那頭的窗戶紙我去戳破,我來做這個惡人,咱們可以詩禮之家,總不能把人家清棱棱的姑娘騙進門吧!”邵姨娘說罷,就住了嘴。話不再多,戳心就行。這話顯...就這麽著,當今世上最最頂尖的一群郎中,連同溫湘在內都聚集在書房裏議事。
這一議,整整兩天兩夜。
救人的法子在老和尚和張虛懷腦子裏轉了千遍,萬遍,可真要落到實處卻是難的,一個落針都不能出錯。
蘇長衫和謝奕為過來瞧了兩回,見裏麵爭吵聲不斷,聽了幾句,又聽不懂,便隻有和阿古麗敘舊去了。
對了,那對雙胞胎女兒怪好玩的,長得賊漂亮,小嘴兒也甜,不知道比自家的臭小子強多少倍。
阿古麗這會在李錦夜的房裏,玉淵不在,她承擔起照料外甥的重任。
李錦夜不讓,捱了狠狠一頓罵,罵完還沒有片刻時間,阿古麗又哭了,號啕大哭,一邊哭還一邊數落。
李錦夜頭都被她哭大了,氣若遊絲道:“你平常就是這麽對虛懷的?”
“對啊,我一哭,他哄還來不及呢,怎麽捨得跟我鬧脾氣!”
“你們為啥要鬧脾氣?”
“我逼著兩個孩子學武,他心疼,想著法的讓她們偷懶,我氣得連他一起打。”
李錦夜撫額,心說:打的人不哭,打人的人倒哭了,這什麽天理!
“回頭等你病好了,見見你兩個表妹,別說,還長得真有點像你,就是脾氣跟他老子一模一樣,蔫兒壞。上回王庭祭祀……”
阿古麗的紅唇一張一合,風霜在她臉上刻下痕跡,一刀一刀,但眼睛依舊又大又亮,如美麗的少女一樣。
這時,謝奕為和蘇長衫走進來,一個端坐著,一個吊兒郎當的翹著二郎腿。
蘇長衫笑道:“阿古麗,你兩個女兒我都喜歡,分我一個做我女兒吧!”
阿古麗回他一個字:“滾!”
“不做女兒,做媳婦也成,將來配給我家那傻小子,我把我蘇家的家產都給她。”
阿古麗回了他一個白眼。
“別翻白眼啊,我跟你說正經的。要不這樣,你下一胎要是再生個女兒,就送給我,我把她當公主養!”
“蘇長衫,你總惦記我家孩子做什麽?”
“因為,隻有你們能生啊!來來來,給我生一個,我要女兒!”
“你怎麽不去死!”
李錦夜看著吵成一團的兩個人,心想:便是活不了,此生也圓滿了。
……
兩天後,了塵和尚第一個出來,兩隻眼睛像被人打了一圈似的,烏黑烏黑。
他走到陽光下,用力的伸了個懶腰後,朝江鋒看了一眼,“那啥,讓你家爺沐浴更衣,時間定在三天後,大巫那邊還有些東西要準備,對了,和尚我睡哪裏,困死了!”
張虛懷跟著出來,頂著一頭雞窩頭,都是被他自己抓的,“熱水,熱飯熱菜,把我媳婦叫回來,說她家男人回來了,需要人暖床。”
接著,是一身黑袍的大巫,手裏捏著杆煙槍,槍裏的煙絲是滿的,他一言不發的衝著煙槍深深吸了一口,整整兩天沒敢抽一口,真是憋死他了。
溫郎中父女並肩出來,溫湘衝江鋒擠擠眼睛,然後趁著她爹不注意,把手心攤在江鋒眼皮子底下--一枚溫潤的玉佩。
江鋒眼角跳了幾下,目光柔了下來。
玉淵最後一個出來,沒作停留便去了內屋,她走到床邊,握住李錦夜冰冷的手,貼在臉上:“李錦夜,我們試一試,試好了能延命十年。”
李錦夜靠在床頭,看著她蒼白的臉,低聲喚道:“阿淵?”
“嗯!”她應聲。
“過來,陪我躺一會。”
玉淵脫了衣裳,躺到他身邊,在被子裏找到他的手,貪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。
李錦夜把身子挨近,臉貼著她的臉:“自然是要試一試的,我能多陪你十年呢!”
玉淵勾了下唇,頭一歪,睡死過去,她太累了。
李錦夜低頭,在她唇上親了親,低喃道:“沒有十年,十天也是好的!”
……
三天後,晨時二刻,房門緩緩的關上了。
蘇長衫和謝奕為沒有進去,而是等在外頭,隨著時間的緩緩推移,兩人等得心發慌。
所有人都來了,擁在院子裏,連最調皮的小倭寇都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。
這一等便是七天。
就在蘇長衫感覺自己再等下去,就會猝死當場時,房門從裏麵被開啟。
玉淵站到了他的麵前,用最後一點力氣說了一句“好生照顧他”,便一頭栽了下去。
她醒來時,已經是三天後,羅媽媽就守在她床前,低聲道:“小姐,爺好著呢,隻是還沒醒,世子爺和三爺親自在照料。”
玉淵撲進羅媽媽懷裏,哽咽道:“媽媽……”
“小姐乖,小姐不哭!”
羅媽媽拍著她的後背,像抱著自個孩子的母親一樣,低喃道:“高家在天上保佑著爺呢,他們就這麽一個女婿,哪捨得讓小姐守寡。”
“師傅他們呢?”
“太醫早醒了,帶著阿古麗和兩位公主泡溫泉去了;了塵和尚和國公爺在下棋,他們已經吵過一架了。溫郎中去了大巫那兒,說是想了個方子,和要大巫研究研究。溫湘……”
“她怎麽了?”
“她帶著她娘找上門了,逼問江鋒什麽時候娶她。”
玉淵仰起頭,“江鋒怎麽說?”
“江鋒說,等爺醒了挑個好日子就娶她!”
玉淵忍不住笑了,“我要沐浴更衣,吃飯喝茶,這些日子太憔悴,回頭參加他們的婚禮不好看,給婆家人丟臉。”
……
玉淵見到李錦夜時,已經是傍晚了,房裏點著燈,他像個孩子一樣無聲無息的躺在那兒,嘴角揚著,像做了個美夢一樣。
蘇長衫正要說話,被謝奕為一個眼神止住,兩人默默地看了玉淵一眼,悄無聲息的掩門退出。
玉淵在床邊坐下,目光一寸寸地看著他,眉毛,眼睛,鼻子,嘴唇,下巴……一處都不放過。
和尚和大巫都說了,隻要能醒過來,這命就算活了。
玉淵用手指沾了點溫水,替他潤了潤唇,好像是感應到她在等,李錦夜的眼皮微微動了下。
玉淵摒住呼吸,露出一記她認為最好看的微笑。
李錦夜緩緩睜眼,一片白霧濛濛中,他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。
四目相對,他垂眸,再閉眼時,眼淚便跟著砸了下來。
玉淵湊上前,一點一點親吻掉他眼角的淚,笑道:“李錦夜,你也不誇誇我好看,我今兒還特意穿了件新衣裳呢。”
李錦夜勉力一笑,他此刻還說不出話來,卻在心裏說:別急啊,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,誇你呢!
十年!
再十年!你是為了她?”李錦夜笑而不語,隻將手邊的茶,一飲而盡!……時間悄然劃過了春天。南越的密信在一個略帶熱氣的傍晚,送到了李錦夜的手上,上麵是玉淵並不怎麽絹秀的字型。李錦夜捏著字條,湊在宮燈下看了又看,他眼皮突然無來由的跳了幾下後,命人進來服侍更衣。在宮門關閉前,稱病不出的安王嘴角帶著笑,怡然自得走進了皇宮。而早早歇下的寶乾帝突然在千重的床帳中睜開眼,不知為何,他的頭有些突突的疼。還沒來得及喚禦醫,李公...